黄庭坚的《宜州家乘》被人誉为“中国古代私人第一部日记”

黄庭坚的《宜州家乘》被人誉为“中国古代私人第一部日记”

【摘要】黄庭坚的《宜州乙酉家乘》被人誉为“中国古代私人第一部日记”。当前涉及《宜州乙酉家乘》的学术研究不论是从量还是质上看均存在不足。对《宜州乙酉家乘》后续研究，可从《宜州乙酉家乘》与桂西北历史文化的关系着手开辟新思路，而对《宜州乙酉家乘》价值的重新认识，当将其置于宋人笔记、日记这一领域进行考察。

【作者简介】黄必辉（1975－），男（壮族），广西东兰人，河池学院教师教育学院讲师，主要研究方向：地方民俗与中国现当代文学。

黄庭坚（1045年－1105年），字鲁直，号山谷道人，北宋著名文学家、书法家，尤为诗歌成就闻名，与唐宋八大家之一的苏轼并称“苏黄”，他开创的江西诗派在当时及后世均有深远影响。因北宋后期新旧党争不断，黄庭坚与苏轼、秦观等人被掌权的新党列为“元祐党人”而屡遭贬谪。崇宁三年（1104）二月黄庭坚羁管宜州（今广西宜州市），5月至宜州贬所，崇宁四年（1105）九月卒，享年61。除去赴贬所时间，黄庭坚居宜州1年又4月。《宜州乙酉家乘》是他羁管宜州时精心结撰的日记，被评论界称为“中国古代私人第一部日记”，在中国的文学史、社会史、文化史中具有重要的地位。本文旨在通过梳理学术界业已发表的有关《宜州乙酉家乘》的研究著述，找寻《宜州乙酉家乘》研究不足之处，为开拓新的研究领域提供参考。

一、已有研究的数量统计

通过中国知网（CNKI）在中国期刊全文数据库、中国期刊全文数据库——世纪期刊、中国优秀硕士学位论文全文数据库、中国博士学位论文全文数据库进行检索。以“检索项=关键词，检索词=宜州乙酉家乘”为检索条件，共检索到0篇论文；以“检索项=篇名，检索词=宜州乙酉家乘”为检索条件，共检索到2篇论文；以“检索项=主题，检索词=宜州乙酉家乘”为检索条件，检索到4篇论文；以“检索项=全文，检索词=宜州乙酉家乘”为检索条件黄庭坚的《宜州家乘》被人誉为“中国古代私人第一部日记”，检索到143篇论文。在这143篇论文中，发表于2000年以前的有17篇，发表于2001－2009年间的有61篇，发表于2010年及之后的有65篇。其中宜州乙酉家乘，题名含“《宜州乙酉家乘》”的有3篇。分别是《中国古代传世的第一部私人日记——论黄庭坚＜宜州乙酉家乘＞》《由黄庭坚＜宜州乙酉家乘＞对宋人沐浴观的考察》和《北宋宜州的“沐浴”习俗——以黄庭坚＜宜州乙酉家乘＞为例》，此外《黄庭坚在宜州生活始末新考》、《关于＜黄庭坚在宜州＞一书中几个问题的商榷》、《黄庭坚谪贬宜州期间交游研究——以黄庭坚著述为中心》、《＜庆远府志·建置志·寺观＞考订二则》等数篇论文亦不同程度涉及《宜州乙酉家乘》。

二、研究内容概况

将上述涉及《宜州乙酉家乘》的研究进行归类后我们发现，《宜州乙酉家乘》的研究主要涉及3个方面：一是借《宜州乙酉家乘》窥探北宋时期地方社会生活样貌；二是从《宜州乙酉家乘》勾勒黄庭坚在宜州的晚年生活图景；三是探讨《宜州乙酉家乘》作为日记的文体价值。

（一）北宋时期宜州社会生活文化样貌

《由黄庭坚＜宜州乙酉家乘＞对宋人沐浴观的考察》一文以洗浴为切入点，通过《宜州乙酉家乘》中黄庭坚对洗浴的记录，综合其他历史资料来考察宋代上流社会追求的规范、得体的生活习性和文化心态宜州乙酉家乘，认为黄庭坚的严谨和自律正是这种文化的影响和折射；《北宋宜州的“沐浴习俗”——以＜黄庭坚乙酉家乘＞为例》一文通过对比《宜州乙酉家乘》和其他史料对北宋社会生活的描述，分析了北宋时期宜州出现公共浴室的种类及背后复杂的社会政治和军事原因；《＜庆远府志·建置志·寺观＞考订二则》一文根据《宜州乙酉家乘》中记述黄庭坚造访万寿寺、天庆观的文字，结合其他史料考证黄庭坚谪贬宜州时曾僦居的万寿寺位于宜州旧府城东门外天庆观附近，建立时间为宋仁宗至和年间，《庆远府志》所载宋徽宗政和年间建天庆观为笔误。

（二）黄庭坚在宜州的晚年生活

《黄庭坚在宜山》一文综合《宜州乙酉家乘》及《豫章文集》、《广西通志》等文献，论述了黄庭坚晚年在宜州的交际、居住、诗文写作等情况，认为黄庭坚谪贬宜州初期情绪不佳，后来处境逐渐改善并有诙谐幽默的心境；《黄庭坚流寓宜州期间之居所研究》一文考证黄庭坚居宜州期间先后有城西民宅、城东崇宁寺、城东关城旅店、城南“喧寂斋”、城南新居、城南南楼等6处居所；《黄庭坚在宜州南楼病死原因考证》根据《宜州乙酉家乘》、《山谷祠记》、《老学庵笔记》等资料，考证黄庭坚病死宜州南楼是饮入过量烈酒加速心脏病发作、受雨淋患重感冒、爬山钻洞以致身体损伤等因素叠加所致。

（三）《宜州乙酉家乘》的文体学价值

杨庆存《中国古代传世的第一部私人日记——论黄庭坚＜宜州乙酉家乘＞》一文将《宜州乙酉家乘》视为一个特殊的独立文本来看待。他指出，《宜州乙酉家乘》是我国古代流传下来的第一部成熟、定型的私人日记，作者自创格范，至今通行。它有着统一的整体构思、突出的中心主题宜州乙酉家乘，文笔精美、语言凝炼，兼具文学价值、美学价值和史料价值；《从日历到日记——对一种非典型文章的文体学考察》一文认为：“就现存文献而论，日记体制的初步确立当以赵抃《御试备官日记》为标志，正式定型则以黄庭坚《宜州乙酉家乘》为代表。”《宜州乙酉家乘》不以“日记”命名，说明当时虽然已经有鲜明、自觉的日记意识，但日记作为一种文体尚未完全确立。而“《宜州乙酉家乘》在日记文体尚未完全确立的情况下，首次展示了日记的标准体制”；《宋代日记研究》认为宋代日记可分为官游类日记、出使类日记、日常生活类日记、史事类日记等几个类别。黄庭坚《宜州乙酉家乘》可称得上是日常生活类日记的代表，在黄庭坚研究及宋代文化研究中地位珍贵。

三、《宜州乙酉家乘》后续研究展望

对《宜州乙酉家乘》研究文献的梳理表明黄庭坚的《宜州家乘》被人誉为“中国古代私人第一部日记”，与学术界对同为宋代文学大家的陆游《入蜀记》、欧阳修《于役志》等宋人日记、笔记关注颇多的局面相较，对被誉为“中国古代私人第一部日记”的《宜州乙酉家乘》的研究要寂寥许多。以陆游《入蜀记》为例，同样在中国知网以“检索项=全文，检索词=入蜀记”为检索条件，检索到的论文就有2235篇之多。而以同等条件检索欧阳修《于役志》也有论文208篇。研究成果数量的多寡反映的是研究对象在学术界热度。与研究热度密切相关的是，有关《宜州乙酉家乘》的研究成果在深度和广度上均有欠缺。

《宜州乙酉家乘》是记录黄庭坚晚年流寓宜州期间生活经历的重要文献，因此成为后人研究黄庭坚晚年生活境况的必备的参考资料。近年来，部分地方学者通过研读地方志和《宜州乙酉家乘》，试图考证黄庭坚在宜州期间的居所、游玩、讲学、思想等生存状况，应该说，这些考证对于完善黄庭坚的人生图谱大有裨益。然而围绕《宜州乙酉家乘》，仍然有不少问题悬而未决。如黄庭坚所处时代“日记”作为一种文体虽还未正式确立，但黄庭坚出于何种考量将记录私人生活点滴的文本称为“家乘”？又如我们现在看到的《宜州乙酉家乘》的最早版本，是清代乾隆年间刊刻的，那么清代以前的版本身在何处，有什么样的传世路径？再如作为“日记”的《宜州乙酉家乘》涉及的“两个时间问题”：一是黄庭坚于崇宁三年五月抵宜州，至四年正月始作《宜州乙西家乘》，而六月无记，其中原因何在？未撰写日记的这段时间他的生活境况如何？此类问题已有部分学者注意到，但还未有详尽、系统的考证，这是今后《宜州乙酉家乘》的研究可以补充、完善的地方。

《宜州乙酉家乘》富含历史信息，宋代宜州的经济、文化、教育、军事、宗教、地理、物候和气象等诸多方面的情况都有所反映。对于《宜州乙酉家乘》所具有的史料价值，《由黄庭坚＜宜州乙酉家乘＞对宋人沐浴观的考察》《北宋宜州的“沐浴”习俗——以黄庭坚＜宜州乙酉家乘＞为例》等论文已有所述及。宜州一地在汉元鼎六年（公元前111年）置定周县，至宋代已成为中央羁縻制度下桂西北政治、经济、军事、文化、交通中心，是汉、壮、苗、瑶等民族交流融合较为频繁、充分的重镇。从这一角度看，《宜州乙酉家乘》蕴藏的社会历史信息在桂西北乃至广西、岭南地区都具有一定的代表性，其所反映的不仅仅是宜州一地的社会面貌而已。《宜州乙酉家乘》从写作意图及文体上看非为史书，但作为作者忠于本人内心所想和所见所闻写成的“私人日记”，其对社会现实的反映和刻画具有一定的客观性。由于现存古代典籍中关于桂西北的社会历史文化的记载较少，《宜州乙酉家乘》此类典籍的历史价值更是显得弥足珍贵。鉴于此，《宜州乙酉家乘》研究的拓展方向之一，应是将《宜州乙酉家乘》置于桂西北，甚至广西、岭南区域文化背景下，全方位而深入地挖掘其所具有社会历史文化价值，以寻找重构桂西北乃至广西社会历史的某种可能性。

如前所述，有关《宜州乙酉家乘》的研究热度不高，而这一状况与其“中国古代私人第一部日记”的赞誉并不一致。对于这一问题，我们认为应将《宜州乙酉家乘》置于宋人及后世日记或笔记的宏观视域下，分析比较《宜州乙酉家乘》在中国古代笔记中的位置，使《宜州乙酉家乘》得到更加合理、公允的历史评价。